一筐苜蓿。

写东西都随心情和喜好,爬什么墙写什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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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远行人

古风江湖paro。
BE!BE!BE!重要的事说三遍。
ooc都是我的锅。





“张佳乐前辈。”

张佳乐转身,看见张新杰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笑笑,说:“副门主,有事情要我做吗?”

张新杰摇摇头:“只是一个你可能会需要的消息。”他停顿了一下,“有人在南疆看到一个带着葬花的剑客。”

葬花,落花狼藉孙哲平四年前远走时带着的那柄重剑。

“什么意思?”张佳乐眼睛蓦地睁大几分,“副门主,孙哲平——”

张新杰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说:“前辈若要去寻,尽可自便。”

张佳乐大概是点了点头,张新杰看他反应,猜测他大概是在出神,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去寻韩文清了。

而张佳乐站在那里,看着树上簌簌摇动的绿叶子,想起了某一个春天。

“来打一架吗?”

张佳乐坐在戏台子边,台上姑娘抱着琵琶手指翻飞,乐声像清脆的珠子叮叮当当落了满楼,而一个十分煞风景的家伙背着重剑挡住了他的视线,并且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佳乐把一颗胡豆扔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抬头看见那人刀削斧刻般的轮廓,忽然笑起来:“要是输给我,可得请我喝酒,落花狼藉。”

他对面的人却只是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气音:“那可不一定,百花缭乱。”

他们在江南暖春里打了酣畅淋漓的一架,张佳乐擅弩,那弩机设计精巧,每每一把箭矢打出来好似开了满天繁花,而孙哲平使重剑,他天生一身狂气,有时竟连自己伤了都不顾,只求对面那人能挨他一剑,一时间金属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丝毫不比方才那乐女的琵琶差。

最终张佳乐不幸耗尽了身上所有暗器,不得不运起轻功四处躲避,却还是被孙哲平一剑从树上扫了下来,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孙哲平把重剑往地上一立,也擦了自己额上的汗:“不打了。”

张佳乐冷哼一声。

孙哲平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在我手里撑那么久的。在下孙哲平,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走?”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满脸的“要不是你爷爷没带够暗器今天谁输还不一定”,说:“张佳乐。”

那天他们收拾了半下午张佳乐满地乱扔的箭头暗器,躺在夕阳底下相互斗嘴,只就着一坛飘着桃花瓣的糯米酒。那时都还是初入江湖的两个少年用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对近年来江湖上成名的人评头论足,言语间将他们贬了个一无是处,似乎世间只有对方方可与自己并肩。

而他们也确乎有那个资本。

不久之后百花缭乱与落花狼藉的名号在江湖上同时响亮起来,人们提起其中一个总要再带上另一个,无论什么都不能叫他们分开片刻。

在街头偶然听人说起“那两朵花又掀了哪个山寨”或是“谁家小年轻试图单挑剑狂落花狼藉不成反被吊打”的时候,张佳乐总会莫名其妙笑倒在孙哲平身上,而孙哲平无言看着这笑点奇低的家伙,只是默默把他扶稳了别叫他笑到地上去,免得江湖上传出“百花缭乱轻功卓绝擅长平地摔”这种奇妙的传闻。

那时候他们二人并肩而行,纵使天地偌大,四海皆可为家。

张佳乐去同韩文清辞行时,就看见韩文清面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就知如此”,配上他那一张脸,简直有叫人交了荷包的冲动。他只当没看见,拱手道:“还请门主允张佳乐去寻故人,寻得之后,佳乐再回来见门主。”

韩文清点头倒是意外的爽快。张佳乐踏出门槛时还听身后人说:“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他回头,笑笑:“借门主吉言。”

张佳乐行李本就不多,饶是这样,他一人一马从东海赶到南疆,也还是花了一个多月,四季如春的南疆有百花盛放,可他却完全没有赏花的心思。

张新杰给他的消息里有孙哲平出现的大致位置,但是这一个月后他是不是又去了别的地方,这就没人知道了。

没想到的是,他张佳乐没去找那人,那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在一个普通不过的下午敲开了张佳乐暂居的客栈的门,背着一把张佳乐十分眼熟的重剑,说:“张前辈,在下于锋。”

张佳乐沉默地把他让进来,让他坐在桌边,给他倒了一杯冷掉的茶。

于锋小心翼翼看了眼张佳乐的脸色,最后选择了一个安全一点的起始话题:“张前辈是怎么……”

但是张佳乐丝毫没有给他迂回一下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交流一下经验的机会:“葬花为什么在你手里?”

于锋愣了一下,约摸是没想到张佳乐提问得这么干脆直抓重点:“之前在关外……”

张佳乐扫了他一眼,表情很不耐烦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讲便是了,只是要是我知道你骗我……”他说到这便没再说下去,不过于锋已能听出来省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年少且有习武的天分,如今在江湖上也已小有名气,但到底对上的还是同他一样有天分且比他年长的张佳乐,虽不至于怕他,但还是存着点敬畏,此刻也一五一十的同张佳乐说了。

两年前刚出师的于锋尚在四处游历,在关外遇上一位擅使重剑的前辈,同前辈过了几招又得了那人指点,最后那前辈竟把他随身的重剑送给了于锋。

当时于锋也很惶恐不知该不该收这剑,但那前辈只是自嘲一笑:“剑都拿不动了,留着做什么。”

后来他到了江湖上且逐渐声名鹊起之后,才晓得那剑就是昔年名动天下的葬花,而赠剑之人的身份自然也毫无疑义——孙哲平。

于锋喝了一口冷茶,去看坐在他对面貌似木雕的张佳乐,道:“就是如此,如果前辈想把剑拿回去……”

张佳乐摇摇头:“既是他送你的,那便是你的东西,何来拿回一说,留着罢,莫堕了这剑的名声。”

于锋一怔,又迅速反应过来,向张佳乐一拱手:“谢过张前辈。”

张佳乐摆摆手:“没什么可谢的——我再问你,你见孙哲平时,他是如何模样?”

于锋望着他的脸,良久吐出四个字:“病痛缠身。”

张佳乐笑了,虽然他眉间毫无笑意:“谢谢了,于大侠。张某别有要事,便不送了。”

于锋知道张佳乐是在下逐客令,便再一拱手:“在下便走了,张前辈,后会有期。”

张佳乐送走了于锋,坐在桌边,先灌了半壶冷茶。

他知道孙哲平的状况绝对算不上好,但两年前他便病痛缠身,那如今又该如何?

四年前正是孙张二人声名最盛的时候,足迹遍天下知交遍天下仇人也遍天下。孙哲平替张佳乐挡了一回仇家下的蛊,在蛊毒发作之后不久就独自远走,杳无音信。

那之后张佳乐找了他很久始终没有找到,直到一年之前被霸图招揽,才停下他的寻人之路。

想这些做什么呢。张佳乐起身收拾行李,牵了马,在黄昏城门关闭的鼓声里向北去了。

一路北上时秋风逐渐席卷而来,张佳乐看见一路上的植株由青翠逐渐染上金黄或赤红的颜色,一寸寸的矮下去,直到树木变成草场,可见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次他要找的地方更大。

张佳乐开始回想起那些有孙哲平的时候。那些日子似乎过去许久了,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同当年一样清晰。

他们在西域的时候见过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住在林子里的牧民用不甚流利的中原话说:“这是胡杨!戈壁滩上的神树!”

胡杨三千年,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孙哲平当时听了之后大笑着说,怕是哄人玩的吧,哪有树能活成这样?

张佳乐那时却饶有兴趣,说,活成胡杨倒也不错。

孙哲平斜了他一眼,说,哦?

张佳乐兴致勃勃道:“你看啊,千年不死——多气人啊阴魂不散的老不死;千年不倒——终于死了可是扬名立万谁都比不过你;千年不朽……”说到这里他卡住了,似乎是没想好形容词。

但这已经够了。孙哲平高兴的大笑起来,笑声传遍整片胡杨林:“是是,好的很,两个臭名昭著死了还要闹得人不得安宁的混世魔王!”

张佳乐听他的形容,也跟着他一块乐。

想到此处,张佳乐决定去寻当年那片胡杨林。

兴许孙哲平就在那儿等他呢。

胡杨林里的确住着牧民,这个民族习惯逐水草而居,当年给他们讲故事的人早就不知移居到哪里去了,如今倒又换了新的一家。

那户人家的汉话讲得挺流利。

张佳乐登门去问,可曾见过一个带着重剑的中原人?

那人家的朴实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问:“你是不是张佳乐?”

张佳乐心脏简直停跳了一拍,他说我是,你们是不是见过孙哲平?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汉子面上宽和的笑容收了收,他先叫他妻子去取了个小盒子来,递给张佳乐,说这是那个人叫我给你的,他现在就在林子里。

稀稀落落的胡杨林哪里藏得住人。

张佳乐几乎一瞬间就懂了男人的意思,他接过盒子谢过他,转身离开了。

盒子里是块玉,张佳乐见过,当初孙哲平贴身戴的,没刻什么形状,似乎就是块随性生长的石头。

张佳乐当年问过孙哲平为什么要戴这么丑一块玉,孙哲平笑笑,说,就当护身符吧,虽然我不信那东西。

此刻他把这玉石给了张佳乐。

那块碑立在一棵盘曲虬结的胡杨树根底下,灰扑扑的石头,线条粗糙冷硬,连名字都没刻,跟它的主人一样。

张佳乐马背上挂了两坛酒,他将一坛在碑前倒了,另一坛,他沿着墓碑一点点坐下来,靠着那块碑一口口慢慢喝了。

酒是关外的烈酒,入口火辣辣的,张佳乐险些辣出眼泪来。

他以为自己最终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想很多,会说很多,可是此刻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

张佳乐只是默默喝完了那坛酒,一直喝到夕阳西下。

入夜之后戈壁滩上简直待不住人,张佳乐把两个空酒坛子拾到一边,站起来掸掸衣上尘土,要离开了。

临走前张佳乐扯了自己的发带,系到胡杨扭曲的树枝上。红色的布条落在夕阳里,越发显得鲜艳如血。

张佳乐去牵马,然后在离开前喊了一声:“走了啊,孙哲平!”

他没去期待那本来也不可能回应的回复,牵着缰绳一步三摇的走了,朝着淡白色在还未全黑的天空里出现的月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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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之前有一段是我写过的另一篇文,因为自己不太满意删掉了,又舍不得其中某些部分,就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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