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苜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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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妙笔生花

古风paro,军人孙x画师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写正剧我的文风就蜜汁有点矫情。
如果有ooc都是我的锅。
这是一个大部分时间活在回忆杀的张佳乐。


夕阳落到一家书画铺子门口,店里掌柜的懒懒散散起身准备去关门,结束这一天的生意,门口却忽然出现一个高而瘦削的人,逆着光看不清面目。

那人只在门口停了一下便走进来,径直去看墙上一幅画。掌柜这才看清这个人:满身风霜,衣衫半旧倒还整洁,整个人立在那里简直有一种肃杀的意思,但此刻这个人收敛了身上冷硬的气势,只站在那里看画。

画里似乎是早春,不知谁家墙头探出一支早开的杏花。

“画这画的,可是张佳乐?”

掌柜的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一抬头看见这个面目冷峻的男人正看着自己,忙不迭道:“是。”

张佳乐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画家,一幅画价值千金,绝不是眼前这男人买得起的。但这人并没有一点要买的意思,只是深深望了一眼画里的花,便走出了店门。

那是孙哲平认识张佳乐的第八年,边关战事终于平定,他带着满身伤痕,一点战功与经年之后发酵的思念南下,去找一个人。

八年前张佳乐还不名一文,浑身上下不过一支画笔,便敢走遍四方。

那年春末张佳乐途经玉门关,兴致起来竟也不管那是边防要塞,想要登上城墙去看一眼这边塞的日出是什么模样。

说走就走,张佳乐仗着自己风骚的走位登上城墙避开巡逻的士兵找到了一个视线绝佳的角落,结果在那里碰上了偷懒的孙哲平。

而那时候的富家子弟孙哲平离家出走接近两年,在军队里混了快两年日子过得无聊透顶,只觉得还不如回家去遛鹰跑马,当年读诗以为边塞有的是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有的是醉卧沙场剑斩楼兰,来了才知道生活艰苦,又是个和平时候,也没有供他挥洒一腔热血的地方。就这么一个百无聊赖的孙哲平,捡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张佳乐,竟没有把张佳乐拎到军营去而是和他聊了一个多时辰,顿时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连太阳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那天他们都说了什么孙哲平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张佳乐从怀里摸出小小一块画着牡丹花的纸头扔给他,说可怜你连花都见不着,你乐爷赏你的,明年我再来,带花给你看。

第二年夏初,张佳乐带着自己的画前来赴约。张佳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个拿油纸裹着的小包裹,展开来里面便是一张画,秀秀气气的兰花图,得意地解释:“真花太难带,倒不如画下来,可以保存好久。”

可是那幅墨兰图孙哲平看一眼就嫌弃:“这都是什么,酸唧唧的文人玩意。”

张佳乐险些掀他一脸墨水。

那以后张佳乐就年年都来,一路从江南跑到塞北,带着越来越花里胡哨的画,画里无一例外的,都是花。

第五年秋末的时候安定了好几年的边境突然燃起了久违的滚滚狼烟,胡人终于受够了苦寒的草原,于是对丰腴的中原大地露出了满口獠牙。

孙哲平从来不怕死——即使在亲眼看到战争的残酷之后他也依旧没有害怕过。也许是运气又也许是不怕死的一身狂气,孙哲平虽然在战场上负过许多次伤但始终没有威胁到他的性命,负伤的时候他甚至还想着应该叫张佳乐看一看,这才叫做男人。

来年夏天孙哲平还是在玉门关,胡人还是跟烦人的苍蝇一样时不时就要来撩拨一下,闹得人紧张不已。孙哲平在边塞暖和起来的阳光里想,张佳乐今年怎么还没来呢?

接着孙哲平就开始嘲笑自己的想法,在边境这样紧张的时候谁愿意来呢?谁不知道来这一趟难如登天,他今年定然见不到张佳乐捎来的那一卷春花了。

孙哲平还是低估了张佳乐,所以在他看到风尘仆仆地站到自己面前的张佳乐的时候,着实惊到了。

张佳乐却只是在衣服下摆蹭了蹭手擦净满手泥土,和往年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裹了画的油纸包。

画纸展开,是一树灼灼的桃花,那艳丽得过分的粉色刺痛了孙哲平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折好放进怀里,放在贴近心脏的地方。

那天张佳乐说,孙哲平你一定要活着,你回来我给你画幅大的。

孙哲平大笑,说张佳乐你是不是傻,等我回去了咱们去看真花,谁要看你画的假东西。

第六年春寒尚料峭的时候大军开出了玉门关开到更远的关外,孙哲平如今手底下也算有了几千号人,带着那一群兵时常要到关外草原跑一跑,自然就与关内断了联系。

也是从那时候孙哲平彻底明白,年少时剑斩楼兰的梦想不过是笑谈,相比与塞外雄奇的落日,更让他魂牵梦萦的还是江南的一支春花——又或许是为他带来江南春色的人。

如今他在此地舍生忘死,便是为了那人能够安享太平。

有一次他带着自己的小队深入草原,在一片小湖边上扎营,清澈的湖面倒映天光,湖边甚至有各色野花开放。那天大家取水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鲜花最繁盛的地方。

当夜孙哲平的队伍遭到敌人小股部队袭击,损失不大,但是大家清理战场的时候突然发现,湖畔那一小片斑斓已经被血和泥替代了。

其实过着这种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生活里失去的又何止一片野花,每经历一次战斗都会有熟面孔消失不见后换上一张生面孔,然后那张陌生的脸也不见,换一张更陌生的,如此循环往复。在这样的日子里孙哲平还是在想张佳乐,不知道张佳乐是否仍画画,是否仍在画漫卷鲜花,是否仍会在每年的春末赶往玉门,赴一个他压根不知道是生是死身在何处的人的约。

那一幅桃花孙哲平还是带着,在无数次浸透鲜血之后变成了一团暗红的根本展不开的废纸,却依旧被孙哲平塞在怀里,拿一块破破烂烂的油纸裹着。

又一年牧草开始枯黄的时候,战争结束了。那天孙哲平在胡人的王庭,他带着战友们扫荡了每一座毡房,搜出他们的美酒宰掉牛羊,痛饮高歌,他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不会再有战争了。

无论是对于衣锦还乡的还是埋骨荒外的,这都是结束。

孙哲平走得很慢,此刻肃杀的秋风已经卷过这片土地,但到底还没进入严冬,所以还是有坚强的生命在寒风里生长——他低头看着路边一支黄色的小花,笑起来:真好啊。

这一路孙哲平关注的当然不止路边,他还关注书画铺子,有时候能在里面看见张佳乐的画,一幅幅的价值千金,赔上他全副身家都买不起。

等孙哲平游荡到京城他终于听见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张佳乐在京城某酒楼售卖新作,画挂了快半个月可惜张大爷看谁都不顺眼画至今没卖出去。

此刻看谁都不顺眼的张大爷正坐在酒楼临街的雅间百无聊赖,丝毫不顾自己已经得罪了半个京城的显贵豪富,盘算着挂完今天就收摊这画不卖了,画了那么久他心疼啊。

正无聊着楼下又热闹起来,张佳乐就站起来踱到栏边,结果一眼就僵住了。

孙哲平一踏进酒楼大门打眼看见的便是那一张数十尺的长卷,密密匝匝的都是花,好像打翻了天上仙子的花篮儿,当真成了百花缭乱。

所以他张口就说:“买画。”

身边人听清之后顿时大笑起来,接着这笑声传遍了整座楼,而孙哲平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连自己都要价都不报。

于是楼上有一道人影忽的就开口了:“卖。”

满座寂静,大家都去看那站在楼上的人,仿佛他忽然患了失心疯似的。

“这画本来就是要给你的,”那人接着说,“看见了吧,大孙?”

孙哲平从那人出声的时候就死死望着,此刻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说:“看见了。”

张佳乐也笑起来:“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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